拿铁奇异果

前生今生来生 与你相遇在每一个梦里

[祺泽] 光影 Fin.

重组家庭梗/难产了两个星期/这真的是双箭头/1W2+的文,可能剧情有点拖沓,但是希望你们能喜欢








 给 @思喏本喏. 的贺文,恭喜入圈一年零一个月



















00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01




 




夜很深了,月亮悄悄落到梢头,停栖在那的鸟只叫了两声,就被月光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马嘉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成了唯一的发光体,来电显示那人的备注是一个大写字母A,屏幕下方是静止的红色挂断键和欢快跳动的绿色接听键。他翻个身,扯了被子遮上半边脸,手伸向床头柜摸索着接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揉揉眼睛,带着浓浓的睡意从鼻间哼出一个单音节。电话那头传来酒吧里嘈杂扰人的舞曲,对方告诉他,自己是李天泽的同学,在李天泽手机通讯录里翻到的他,说李天泽喝醉了,让他去接人。马嘉祺冷淡地回了一句“哦”当作应答。




 




马嘉祺挂断电话后从床上猛地坐起,不耐烦地扯下脸上半掉不掉的眼罩,眼罩上有个卡通图案的猫咪,看着他笑得傻气。手机屏幕还没完全暗掉,他扫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零七分。




 




才刚刚初中毕业就敢这么能耐了。敢夜不归宿。




 




马嘉祺压住心头冒出的火气,套上一条黑色卫衣就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路上连路人都鲜少,昏暗的路灯无声地站立在街道两旁,惨黄色的灯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怪凄凉的。莫名其妙的孤独感悄悄漫上马嘉祺的心,他阴下脸,把卫衣的帽子扣上脑袋,遮过刘海,灰色的阴影一直洒到下眼皮。拐进一个小巷,小型酒吧里的嘈杂声就在耳边响起,马嘉祺眯着眼打量着店名。是这里了。他走进去。




 




李天泽喝醉了会耍酒疯,马嘉祺是知道的。但进去找到他以后却意外地发现他不吵不闹,安静地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应该是玩累了吧。马嘉祺这样想,蹲下身子轻轻推他。李天泽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用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是又看不清楚,就咂咂嘴又继续睡了过去。马嘉祺手上用了点力度,推得李天泽觉着难受,他掰开马嘉祺打扰他做梦的手,不曾想用力过猛,一骨碌从沙发上滚了下去,脑袋结结实实磕上茶几脚,疼得他龇牙咧嘴。李天泽揉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瞪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努力看清眼前人。




 




酒精麻痹了负责思考的大脑,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朦胧之中好像看见了两个马嘉祺站在自己眼前,晃晃脑袋,两个马嘉祺又变回了一个。李天泽傻乎乎地笑起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头栽进马嘉祺怀里,双手环住马嘉祺的腰,脑袋不安分地在他颈窝蹭来蹭去,从嗓子里嚷出的一句带着哭腔的“哥”乱了马嘉祺的心神。




 




马嘉祺不由自主地咽口口水,“咕噜”的吞咽声过后是紧急加速的心跳声。他右手抚着李天泽的背,手下是粗糙的衣料的质感,隔着衣服都可以摸到李天泽漂亮的蝴蝶骨的轮廓。马嘉祺把李天泽打横抱起,走出酒吧。李天泽安分下来,往日里灵动的大眼睛失了光泽,显得有点呆滞,他乖乖躺在马嘉祺怀抱里,眼神迷离涣散地盯着马嘉祺的侧脸。




 




出了巷子马嘉祺就放下了李天泽。酒精麻痹的远远不止大脑,还有小脑,这让李天泽有点站不稳,趔趔趄趄扶住一旁的墙,他长吁一口气。不料马嘉祺扳过他的脑袋,强迫他和他对视。




 




“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天泽用手戳戳马嘉祺的脸颊,又戳戳他的头发,兀自笑开,转了一个圈后左摇右摆地停下,脑袋歪向一边,“你是…我哥。马嘉祺。”说完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一样自顾自点点头。




 




马嘉祺像是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李天泽向前一步想去牵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该回家了。”




 




 




 




 




马嘉祺厌恶孤独。




 




也同样厌恶交际。




 




天生的清冷性子使得他像用了个玻璃盖把自己罩起来,贴上了“生人勿近”的牌子。




 




他管这叫安全感。而孤独就是这安全感的代价。




 




但是他却想靠近李天泽,不由自主地想。李天泽就像块磁铁,吸引着自己去靠近他。




 




李天泽是后母的儿子。




 




8岁时父亲和马嘉祺的亲生母亲离了婚,接着很快就又带了个女人回家,并告诉他以后这就是他母亲。他疯了一样砸了桌上的玻璃杯,将后母准备的礼物扔出窗外,却在看见李天泽后敛了所有脾气。




 




李天泽躲在后母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亮亮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马嘉祺。马嘉祺鬼使神差地朝他伸出手,握住李天泽同样伸出来的小手。李天泽就顺着他的力走到他面前,比马嘉祺矮了一个头的小身板努力仰起头马嘉祺对视:“哥哥好!我叫李天泽!”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翘得可爱,嘴巴抿成细细的一条线,弯成一个令人心动的弧度。




 




“我是…马嘉祺……”




 




李天泽踮起脚,双臂环住马嘉祺的脖子,小嘴巴凑上他的右脸,吧唧地亲了一口,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天泽很喜欢嘉祺哥哥。”马嘉祺的右脸颊被他亲过的地方红得发烫,然后扩散到整个右脸颊,连带着右耳朵也爬上淡粉色。




 




马嘉祺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叫什么天泽,叫天使不是更好吗。




 




身高只有一米二的马嘉祺被只有一米一的李天泽的笑颜迷了眼,偷了心。




 




 




“哥……”李天泽赖在马嘉祺身旁,头靠着他的肩膀,乱乱的头发蹭在马嘉祺的侧颈。




 




脖子很痒。心也是。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吹散了李天泽身上的酒气,属于他的独特的奶香载着风,挣脱了酒气的束缚,叫嚣着钻进马嘉祺的呼吸道,入侵了他的大脑,拨动他内心深处属于李天泽的那条最敏感的心弦。




 




李天泽大概是觉得凉爽,放开马嘉祺,往前小跑两步,迎风唱起歌来。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已经很晚了,唱歌总归是不好的。马嘉祺三两步走到李天泽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进怀里,精准地锁住他一张一合的小嘴,剩下的歌词尽数变为呜咽,随着唇舌交缠,吞下了不知谁的肚。




 




马嘉祺终于得到了想要了很久的一个吻




 




——一个甜甜的,带着酒气微醺的吻。




 




 




 




02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03




 




李天泽太瘦了,背起来一点也不累。可是耳边洒着热气,李天泽的呼吸一下轻一下重的,呼出的带着酒味的气体好像顺着耳道,也搞醉了马嘉祺。他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是轻飘飘的,软绵绵的。




 




慢悠悠地走回家门口,马嘉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可是太晚了,他都不好意思敲门,于是他晃晃背上的人,轻声问他有没有带钥匙。李天泽昏昏沉沉地点点头,环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一边,在外套口袋里翻找着,然后慢吞吞地掏出一串钥匙。马嘉祺两边手都扣着李天泽的大腿,手一松李天泽就会滑掉下去,所以马嘉祺往前几步靠近门锁,想让李天泽开。




 




结果只是几步路的功夫,李天泽又睡了过去,而且这次叫都叫不醒。马嘉祺往上掂了一下李天泽下滑的身子,他垂着的手上钥匙碰撞发出很大的声音。马嘉祺松开扣着他大腿的一边手,身体尽量不那么倾斜,不让李天泽掉下来,那只空出来的手就拿过钥匙开了门。




 




把李天泽放进他房间的床上,马嘉祺也累得一起瘫倒下去。身旁是李天泽平稳的呼吸,应该是睡得很熟了。马嘉祺喘匀了气,帮李天泽掖好被子就打算回自己房间。但是将走之际,左手却被什么死死拽住了,马嘉祺回头,看见李天泽本能地抓住了自己,睫毛轻颤,梦呓似的喃喃着让他别走。




 




“好,我不走。”




 




马嘉祺放柔了声音安慰,回握住李天泽的右手,席地而坐,看着李天泽熟睡的模样,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李天泽初一那年,马嘉祺初三。




 




下午两点半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高温闷得人昏昏欲睡,教室里的风扇吹出来的也是热风,在头顶不知疲倦地一圈圈转着,源源不断输送着暖烘烘的热意,黑板上是早上最后一节英语老师写的满满的笔记。




 




李天泽手上慢慢地扯着练习本的封面。新本子的封面总是和第一页黏在一起,还要耐心地扯着封面撕开,撕开的地方还毛茸茸的,翘着卷儿。




 




“弟弟。”




 




窗口突然传来的别扭称呼吓得李天泽手一抖,本子“刺啦”一声被扯破了,食指的第一个指节那么宽的洞趴在第一页的最边缘。李天泽捻起第一页,风就灌进这个洞里,撞得纸张发出可怜兮兮的哗哗声。




 




李天泽叹口气,扭过头瞪着弄坏自己本子的罪魁祸首。偏偏马嘉祺还在笑,李天泽真想撕下第一页揉成一团砸在他的脸上。




 




“我下午五点半有场篮球比赛。”马嘉祺冲李天泽挤挤眼,“来看呗。看完带你吃冰。”李天泽有点不敢看马嘉祺的眼睛。他的眼睛会说话,时刻填着温柔,像漩涡一样,多看一眼都会出不来。李天泽看着墙上贴着的校规“禁止谈恋爱”五个字有点心虚,急忙把视线转到黑板上,半晌,点点头,“好。”




 




预备铃突然打响,绵长悠扬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马嘉祺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很开心地朝李天泽挥挥手,冲进了阳光里,跑向初三楼。




 




英语老师的字真的好潦草啊,李天泽盯着龙飞凤舞的板书,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出一个单词。




 




L—O—V—E。名词,也可作动词。




 




是爱吗?是爱他吗?




 




李天泽收回视线望向马嘉祺匆忙赶回教室的身影。




 




大概是了。




 




于是他在欢快的上课铃中笑弯了眼。




 




 




 




 




初一的五点放学铃准时响起。本子的第一页已经撕了下来,李天泽盯着第二页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出了神,结果被班主任毫不留情地拖去了办公室补课堂作业。




 




吹着老师办公室的空调,李天泽随着一旁老师敲键盘的速度写得飞快。柜式空调静静站在他身后,冲着他刚才被汗水浸湿的后背送着寒气。有点冷。




 




从办公室出来时才五点四十。老师办公室的楼层很高,透过密织的树叶可以看到初三球场上已经开始了的比赛。李天泽一眼就看到了马嘉祺,他穿着白色的球衣,看着面前阻拦他的人,嘴角一勾做了个假动作后从他旁边跑过。篮球从手中抛出。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球。




 




背后没关紧的办公室门挤出丝丝凉气,后面的凉快和前面的热气夹得人发疯。李天泽握了握开始冒汗的手心,朝与球场相反的小卖铺跑去。




 




李天泽把买到的常温矿泉水扔进书包,踩着悠闲的步子朝球场的方向走去。垂在大腿两侧的手随着向前的步伐一前一后地摆动,手腕上的指针手表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指针指向五点四十五。




 




去那么早干嘛,李天泽想,显得自己多着急似的。




 




 




球场渐渐近了,入耳是女生的尖叫,里三层外三层的各年级女生把球场围了个严严实实。李天泽晃着背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瓶水的书包,在人群外不急不慢地散步。尖叫声一浪接着一浪,其中夹杂着女生的娇呼,“嘉祺学长刚才的三分超级帅!”




 




李天泽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帅着呢,你们懂什么。




 




李天泽懒得和一帮疯狂的迷妹挤,走到初三楼下的架空层,第一个柱子周围都是一片黑色的书包。眼尖的他一下就找到了马嘉祺的书包,回过头眯着眼看了一眼热情不减的人群,低头从马嘉祺的书包里翻出一本书看起来。




 




哨声响起,中场休息了。李天泽把书塞回马嘉祺的书包,侧身藏在柱子后面。他打算吓他一跳。手里握着带上自己体温的水,李天泽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马嘉祺待会的糗样,他是会无奈地揉揉自己的头发呢,还是会一言不发地喝掉水然后带自己去吃冰呢?




 




但是马嘉祺很久都没有走过来。李天泽从柱子后探出半个头,他看见一个女生堵了马嘉祺的路,一瓶和自己手里一样的矿泉水执拗地伸在半空,马嘉祺不接她也不说话,就那样僵在那里。马嘉祺的发尖还凝着汗珠,粘腻腻的被汗浸透的刘海一络一络生硬地贴在他额头上,从鬓角滴下的汗水掉在衣袖上,在白色的球衣上晕开一小滩的灰色,灰色的湿的地方又贴在手臂上,成了黑色。




 




马嘉祺接过了那女生的水。




 




李天泽的眼睛黯淡下来,抓着矿泉水的手也无力垂下。心脏像个鼓鼓囊囊的气球,里面灌满了酸酸的不知名气体。李天泽看着手里的矿泉水,没由来地心烦意乱,他赌气地扯开书包拉链,把水丢进去,再残忍地把拉链扯回去,可怜的拉链被扯得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李天泽没有去叫马嘉祺,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离开了。




 




书包里还是只有一瓶水——满满的、未开封过的、和来的时候一样的矿泉水。




 




 




 




 




李天泽醒了。宿醉的头痛得不行,肚子难受得让人想吐,但肠鸣音又提醒了他,他此时的肚中空空如也。右手被马嘉祺拉着,李天泽侧过头,看见马嘉祺坐在地上,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右手,双目紧闭,睡得挺死。清晨的光受到了橙色窗帘的阻挡,透进来的是沉闷的深褐色。房间的空调好像快坏掉了,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大得很,吵得人心烦。




 




李天泽看着马嘉祺的睡颜,昨晚发生了什么全都忘了,脑中的记忆从喝醉酒之后就断了片。他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刚才的梦。明明这段两年前的不愉快的回忆早被他抛到了脑后,怎么又变成梦出现了呢,而且场景和人物都一模一样,连自己心酸那段都真真切切。




 




他还记得,那天一时无聊翻的那本马嘉祺的书里有这样一句话,“人和蛾是极其相似的,飞蛾扑火,人也一样具有趋光性。越是美好的东西,人就越想要去靠近。”不知怎么回事,书名都忘得一干二净,这句话却记到了现在。




 




李天泽看着马嘉祺什么都不知道,睡得死沉死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梦里残余的那点心酸被扯到现实,扩大了无数倍。如果说刚才梦里的心酸是胀满气的气球,那现在就是再用针扎破气球,漏了风,难受的感觉灌入了五脏六腑,钝钝地痛。




 




李天泽耍脾气地抽出右手,转过身只留个后背给马嘉祺。马嘉祺因为手里突然空掉而不适应,悠悠转醒。




 




“天泽…怎么了……”马嘉祺扶着床有点艰难地站起来,拍拍麻痹了很久的大腿,刚睡醒的声线苏得不像话。李天泽把还有点马嘉祺体温的右手伸进枕头底下,拽着床单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马嘉祺没得到回答,只当李天泽没睡醒,爬到床上揽过他,带着鼻音哼哼唧唧地说了句继续睡。李天泽猛地转身,正对着马嘉祺,脸气得通红,眼尾也红彤彤的,扁着嘴,好像特别委屈,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不打招呼就拍上马嘉祺抱着自己腰的那只手。




 




“你就知道睡!”连声音都委屈巴巴的,“你欠我的冰什么时候还我!”马嘉祺睁开眼,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天泽,“我什么时候欠你冰了……”李天泽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初三的时候!现在我都初中毕业了!”马嘉祺皱着眉头细想,恍然大悟,“可是,是你没有来看啊。”




 




“我来了!”李天泽差点脱口而出暴露自己还买了水的事,眼睛眨了眨,“我看见一个女生给你递水来着,我就没叫你。”




 




马嘉祺对上那双映着委屈的水汽的大眼睛,把到嘴的更多疑问咽下了肚。




 




“好,我先欠着你这顿冰。”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说过,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




 




那重复一千遍“李天泽不喜欢马嘉祺”会不会也可以成真。




 




 




 




04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05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李天泽在飞快地赶作业。




 




新高中的作业就非要暑假最后一天再说吗?李天泽一边气愤地想着,一边认命地在练习册的空白部分抄上答案。




 




书桌上的钟显示已经到十点半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钟的嘀嗒声。李天泽没有开灯,屋子里只剩台灯小小的亮光,灯罩为了护眼而特地做成了淡黄色,白炽灯被罩在里边,生硬的白色冷光被映成了暖暖的橙色,柔和地洒在练习册的中间一块,边缘未被照到的部分就隐匿在昏暗的房间里。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伴着进来的是车厘子的清香和马嘉祺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他手里端着装着车厘子的水果盆一边帮李天泽打开灯,“你不能赶不完作业就自暴自弃不开灯啊,眼睛不要啦?”然后跳上李天泽柔软的床,整个床身因为他的动作而抖了一下,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李天泽气得牙痒痒,凭什么马嘉祺这个高三生上完了晚修还那么有空在自己面前晃荡,而自己只是个准高中生却要疯狂补作业。




 




气死我了,真想把那盆车厘子扣在他头上。




 




可是再一想,马嘉祺已经开学了,李天泽的心里瞬间平衡下来。




 




马嘉祺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找话题打扰他,就自顾自地吃起车厘子。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剩马嘉祺嚼着车厘子的声音。李天泽对着手边的答案,装模作样地再练习册上花了两个大勾 —— 一个勾在左边的题中间,一个勾在右边的题中间,然后再翻到下一页继续抄。背后的马嘉祺还在吃,咀嚼的声音和甜滋滋的香气搞得李天泽心猿意马。他甚至怀疑马嘉祺是不是故意来刺激自己的。




 




面前摊开的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画着的函数图象看得人眼花缭乱,李天泽一边胡乱地抄着什么“a”“b”“c”的字母混着一串串的数字,一边想着自己柔软的床,香甜的车厘子,和刚洗完澡身上还留着沐浴露的香气的马嘉祺。李天泽因为自己的想法红了脸。拼命晃着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的马嘉祺轰出去,再塞进习题的答案。




 




可是,轰不走,塞不进。




 




反而搞得自己满脑子的马嘉祺。




 




 




 




 




“给我留点车厘子!”李天泽又往练习册上画个大勾,翻到了最后一页,甩甩酸疼的手腕,继续抄。马嘉祺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车厘子的水果盆,拿起最后一个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没有了”。李天泽抄着式子的手一抖,在练习册上赫然留下一道划痕,他不可置信地猛推一下书桌,转椅划了几圈稳稳地停在马嘉祺面前,“你全吃完了?!”接着,伸长了脖子看马嘉祺怀里的水果盆——绿色的水果盆里只剩中央的一滩水,应该是洗车厘子时没倒干净的水。




 




“你!”李天泽被气得找不到词来形容马嘉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双腿一蹬,滑回桌前继续抄完最后的那点答案。马嘉祺看着李天泽奋笔疾书的背影,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再看看手中空空如也的水果盆,突然觉得对不起他。




 




于是他手一伸,把水果盆随意地放到了床头柜,从床上下来,双手背在背后,踱步到李天泽身后俯身看他写字,李天泽不理他,笔下速度不减,很快就写到了最后一题。马嘉祺看他不打算理自己的傲娇模样,莫名觉得他可爱,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为了犒劳一下辛苦的你,我请你吃冰。”




 




李天泽笔尖一顿。




 




马嘉祺见他有所动摇,得意地把双手伸进五分裤的裤兜中,潇洒地一转身,端着空空的水果盆走了出去。一句轻飘飘的“只等你一分钟”随着关门声一起传入李天泽的耳中。李天泽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又看看最后一题,有点犹豫。




 




最后一题是最难的,函数加上方程再配上圆和平行四边形,就算不经大脑思考纯抄过程也起码要两分钟。李天泽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客厅里又传来马嘉祺“过期不候”的欠揍声音,李天泽心一横,直接用红笔写了个“解”字再抄上最后的结果,盖上书关了灯冲出房间。




 




“马嘉祺你等等我!”




 




 




 




 




嘴里是草莓味的冰,夜风吹得人心旷神怡,一扫夏日的炎热。李天泽从空调房出来后被热出的怨怼也顺利地散的一干二净。冰还透着一股寒气,只觉舌头被冻到了麻,拽住手柄把它拿出来,嘴里麻麻的感觉才恢复了一点。李天泽啃着冰,和双手插兜的马嘉祺走在街头,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装作看风景一样东张西望,没敢轻易开口。




 




路边的花开得灿烂,大片大片的粉色在白色的灯光下也不显得单薄,一大团一大团地紧紧簇拥着,偶尔几朵落单的小花,耷拉着花瓣躲进花团后边。李天泽看得入了神,连马嘉祺叫他他都没听见。风吹花落,飘飘然地从树上洒下好些嫩粉的花瓣,好像淋了场花雨,李天泽把冰塞回嘴里,伸手去接,结果握住了几片碎花瓣,松松地黏在他有些汗津津的手掌心里。




 




李天泽回头想要去找马嘉祺,却不留神撞进了他怀里,慌张地抬起头,却又跌进马嘉祺眼中那名为温柔的漩涡里。




 




他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




 




—— 一个欣喜若狂,又有些张皇失措的自己。




 




 




 




 




06




 




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




 




 




 




 




07




 




高一下课早,九点四十五的晚修放学铃愉快地打响,原本安静的高一楼像定时炸弹一样炸开。椅子拖动发出的刺耳声音,收作业的科代表在讲台上大声的催促,谈论游戏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李天泽抬头看看和自己的教学楼隔了一个大马路的高三楼,蠢蠢欲动想要玩的心也归于平静,能够继续沉下心来对付面前的化学习题。




 




好像化学也没那么难。李天泽嘴边漾着浅笑,笔下是一条条化学式子。




 




“诶你听说没,高三的马嘉祺学长要去美国读大学啊。”李天泽的同桌是一个极爱聊八卦的女生,此时她正戳着前桌的另一个女生,一副要聊天的表情。




 




好心情戛然而止。




 




李天泽几乎是扔下笔抓过同桌女生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对女生这么不礼貌。他的眼睛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而睁大,从眼球神经末梢传来轻微的胀痛感,“你说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那女生被他发了狠的力道拽得生疼,挣开他的手,揉揉被勒红的手腕,嘴里嘟囔,“的确是啊。听说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还是学校保送的。”




 




她后来还说了什么,李天泽都没听进去。他看着桌上只写了一半的化学题,刚才还简单易懂的题目这会儿成了无字天书,乱码一样绕着自己,还泛着没干的墨水的字反射了灯管的光,有点刺眼,李天泽眯着眼看着。扔下来的笔在桌上滚了几圈,滚过笔槽然后“啪嗒”掉到地上,李天泽无暇管这些,笔也没捡,只是抓起书包闷头闷脑跑去高三楼。




 




他要找马嘉祺问清楚。




 




 




 




 




高三楼静得很,外面的车水马龙丝毫影响不了它,它只是安静,静到压抑,静到诡异。李天泽冲上楼,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五楼。他的脚步声意外清晰地回响在空荡的楼道里。再上一层楼梯就可以看见马嘉祺班的门牌了,但是李天泽却看着最后的十二级阶梯,怯了场。




 




头顶的白炽灯周围绕了圈白色,轻轻地浮着,柔和的白银色洒了一些在李天泽的发旋上,一口气跑了五层楼的腿开始后知后觉地发软,大腿连着小腿的那条筋开始泛出酸痛感,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混着疲惫,紧张,不安和无名的情绪在翻滚,随着血液的涌动更加剧了李天泽的胆怯。




 




他迈不动腿了。他怕见到马嘉祺,怕看到他的眼睛脑袋就极其不争气地一片空白。




 




可是他又不甘。他不想让马嘉祺不声不响地离开自己。




 




手表显示已经九点五十五分了,李天泽慢慢地跨上第一级台阶。他在数心跳,每跳七下他就跨一步,只有十二级的台阶在他加速的心跳中显得少之又少。马嘉祺他们班就在眼前了,李天泽躲在后门,看着里面心里在数,第五列第七个是马嘉祺。他应该是在写作业,笔移动的速度飞快。




 




马嘉祺写着,李天泽看着。马嘉祺的笔突然一顿,猛转过头看向后门,吓得李天泽往墙后一缩,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大气都不敢出。




 




冰冰凉凉的墙壁唤回了他残余的一点理智,深呼吸三下,强迫自己不要临阵脱逃。




 




十点了,高三的下课铃打响,李天泽再次深呼吸准备进去找马嘉祺。谁知刚转过身,就看见马嘉祺倚在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李天泽并不觉得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优雅,只觉脸颊发烫,像是偷东西被抓个现行。




 




“找我?”




 




李天泽尴尬得双手不知往哪放,不安地拽住衣角,绞着,下了多大决心一样抬头,“你是不是要去美国了?”马嘉祺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半笑不笑的样子有点滑稽。他没有立刻回答李天泽的问题,只是走到了走廊的栏杆旁,光线正好照不到他的那个位置,他就站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大真切。一句“是啊”顺着风,不痛不痒的语气传进李天泽的耳中,刺得他耳膜发疼。




 




李天泽往前几步,追问他原因,马嘉祺只是盯着楼下的校道,微弱的路灯勉强照亮了他的脸,他眼里蒙上了一层李天泽从未见过的,也捉摸不透的阴翳。此刻的马嘉祺卸下了温柔光环,周身笼上孤独薄雾。




 




“我也不知道。”马嘉祺给了李天泽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李天泽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马嘉祺急急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在伸出一小段距离后,又急急垂下,手里空荡荡的,只抓到一团空气。




 




马嘉祺觉得,自己的心,也是一样,空落落的。




 




 




 




 




两个人在那之后再也没讲过话,上学也故意错开,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不知不觉就到了马嘉祺去美国的前一天。




 




马嘉祺去学校办退学手续了,李天泽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书桌上的闹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吵得人不得安生。李天泽放开被子,叹口气抓过床头的手机。




 




九点半了。李天泽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又重新暗下去,烦躁地抓抓头发,手机脱了手掉在床上。从房间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马嘉祺回来了。李天泽从床上坐起来,急匆匆冲到房间门口,但是听着马嘉祺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后都没有开门。李天泽意识到什么,按在房间门把手上的手像抓到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立即松开,跳离门口,又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过了今天就没有跟他讲话的机会了,甘心吗?李天泽这样问自己。




 




于是他还是出了房间。他的房间和马嘉祺的只隔着一条过道,李天泽看着从马嘉祺房门下照出到外面的灯光,手好几次曲起想要敲门,又什么都没做就垂下。李天泽用牙齿摩挲着嘴唇,出神地想用什么话题来找马嘉祺,却想得太入神而没注意牙齿的力度,咬疼了自己。




 




马嘉祺房门突然打开,马嘉祺本面无表情的脸在见到李天泽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之后瞬间生动,惊喜和疑问半掺,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却还是等李天泽开口。




 




“那个……你在干嘛。”李天泽脱口而出就是一个蠢到极点的问题。




 




“整理衣服。”




 




马嘉祺一句话就把李天泽到嘴边的求和好的话硬是逼了回去,李天泽尴尬地干笑一下,“那你继续,我去倒点水喝。”说着转头就往客厅走去。




 




“等等。”马嘉祺拉住他,接着舔舔有点干燥的嘴唇,“我们出去走走吧。”




 




 




 




 




入秋了,风有点大,李天泽就披了条风衣和马嘉祺出了门。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闲逛,心里各怀心思。




 




“明天要走了吧。”李天泽把领子竖起来,遮住脸,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但是出口却是陈述句。




 




“嗯。”回应他的是听不出什么感情的一个字。




 




李天泽到嘴边的“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马嘉祺的眼睛,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天泽。”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马嘉祺的下一句话惊得李天泽瞪大眼睛,下一秒他就被温柔笼罩。




 




马嘉祺抱了他。




 




 




 




 




08




 




马嘉祺去了美国以后,李天泽的话变少了在家里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埋头做题,累了就抬头看墙上贴着的一张照片——他以前偷拍的一张马嘉祺。




 




秋天下午三四点的阳光,不算晒,从窗外洋洋洒洒投进来。马嘉祺房里的钢琴靠窗,阳光正好可以照到半架钢琴,马嘉祺坐得端正,头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勾勒得明朗,嘴角的弧度弯得正温柔。李天泽还记得他那天盘着腿坐在地上轻声跟唱,看马嘉祺认真的样子看得入了迷,忍不住就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结果快门声刚落下,马嘉祺就跳起来把自己压到床上挠痒痒逼他删掉。




 




最后李天泽还是当着他的面删了。




 




可是马嘉祺居然笨到连有备份都不知道。李天泽每次想到这都忍俊不禁,眼尾都笑得翘起,做题的烦躁和阴郁立刻被赶跑,溜得无影无踪。




 




马嘉祺。大笨蛋。




 




 




 




 




马嘉祺的电话是在除夕夜来的。客厅里的电视放着春晚,不时传来小品的声音和台下观众捧场的大笑。李天泽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楼下传来小孩的吵闹声让他有点烦躁。




 




他在等电话。马嘉祺的电话。




 




李天泽趴在床上,脸埋进被子,闷得透不过气才抬头大口呼吸。逗弄一下床上的玩偶,看看手机;再拨弄一下书桌上的笔筒,又看看手机。房间里的东西都给他摸了个遍,可是手机屏幕还是黑的,没有电话进来。最后他颓废地窝进懒人沙发,气鼓鼓地想马嘉祺会不会忘了,然后闭上眼睛,长叹口气。似乎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外面的春晚已经传来了倒数的声音。




 




10。




 




9。




 




8。




 




手机响了。大写的“L”在屏幕上亮起,李天泽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从床上抓起电话,深呼吸,然后小心翼翼按下了接听键。




 




耳边没有如预期一样很快传来马嘉祺的声音,静得李天泽以为他挂了。




 




5。




 




4。




 




3。




 




“哥?”李天泽小心翼翼地询问。马嘉祺还是没有回应。从电话那头传来马嘉祺的呼吸声,顺着李天泽的耳机的电流,有点断断续续的。




 




2。




 




1。




 




“天泽。”马嘉祺终于开了口,“新年快乐。”




 




跟着马嘉祺这句话一同响起的,是窗外传来的烟花爆炸声。李天泽拉开窗帘,正好有一朵大大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金黄色的火星闪烁后又坠落。李天泽努力抑制满心的甜蜜和欢喜,但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暴露了他雀跃的欢欣。




 




“嗯,新年快乐。”




 




李天泽这样说。




 




他很清晰地听到跟随一声声烟花爆炸也开始爆炸的心跳声。很大声,通过骨传导在胸腔里回荡。




 




又是一朵烟花炸开。李天泽在心里偷偷说道:




 




——新的一年会更加爱你。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马嘉祺回了一趟家。他好像更高了,更瘦了,整个人像条竹竿,没几两肉,看得李天泽不忍,立刻带他去吃了一顿火锅。结果当两人面对飘着白烟,冒着热气的火锅吃得正欢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电话。莫名其妙的相亲。突如其来的尴尬。




 




李天泽坐在有暖气的大酒店包厢里,内心刷满弹幕。他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极力忽略坐在旁边笑容得体的马嘉祺和对面笑得娇羞的小女生。




 




这里比没有暖气只有火锅热气的小店高级多了。又怎么样!不喜欢!




 




李天泽一边气愤地想,一边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动作潇洒,优雅。然后他就被优雅地噎住了。于是他狼狈地跑往厕所。疏通完食道后,李天泽舒畅爽快地深吸一口气,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了包厢。




 




去哪里都好,反正不想呆在包厢里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好看。




 




李天泽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厅。他跳下最后一级台阶,又走了一小段,心里越想越气,便停了下来。




 




“混蛋马嘉祺!”他往前一步,脚下用力跺得大理石地板发出轻微的闷响。




 




“笨蛋马嘉祺!”他又往前一步。




 




“宇宙最傻马嘉祺!”他又走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酒店的旋转门撞到了脑袋,门撞完倒是还依旧完好无损地继续乐此不疲地旋转,倒是李天泽疼得要死。他捂住额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身后传来极度压抑着的一声轻笑。李天泽愤然回头,就看见害自己撞到头的罪魁祸首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憋笑。




 




“走吧,带你出去玩。”马嘉祺走下台阶,“相亲结束了。”




 




 




 




 




漫步在初春的街头,风还是很大,很冷。李天泽把脸埋进脖子上有点土的大红色围巾里,手缩进袖子,冷冰冰的风刮蹭着脸颊,把李天泽冻得耳尖通红。马嘉祺见他冷得打颤的窘样,就把原本放在兜里的手伸出来,伸进李天泽的衣袖里握住李天泽的。




 




“还冷吗?”马嘉祺的耳朵也开始红。李天泽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点头,他就再握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这样不冷了吧。”




 




温度像触了电一样,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




 




马嘉祺心虚,也没敢看李天泽,只留给李天泽一个侧脸。而他的耳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嫩粉色到浅红色再到彻底红透。




 




大红色的围巾里,泄出李天泽一声有温度的轻笑。




 




于是两个人都在初春的寒风中闹了个大红脸。




 




脸烫烫的。是心动的感觉了。




 




 




 




09




 




李天泽的高中结束得仓促,好像还没开始就毕业了。他也无暇去和同学伤感,而是着手准备起了毕业旅行——和马嘉祺一起的毕业旅行。




 




马嘉祺特地请了长假飞回来和李天泽去旅行。两人去的是一个南方靠海的小城市。




 




马嘉祺问过李天泽为什么想去那里,谁知李天泽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想去看海。




 




 




 




 




两个人住的酒店也是靠海的,掀起窗帘就能看见仅隔一条马路的海。他们去到的时候天气不是很好,天空是阴沉沉的灰白色,在他们进了酒店后就下起了雨。大概在温润的南方,连雨也是温温柔柔的。细细密密的雨点连成一条细线,再密密匝匝地交织成一方雨帘,朦朦胧胧看不清远方。




 




雨只下了一阵就停了,两个人立刻去了海边。这时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很幸运地看到了南方的落日。




 




踩在刚下过雨湿湿软软的沙滩上,李天泽走过留下浅浅的脚印,马嘉祺跟在他背后,踩着他走过的脚印,于是脚印又深了几分。一个接一个的浪花打上来,然后又在浸湿了他们的脚后默默退回去,沙滩上又恢复平整,没了脚印。一轮金黄色的红日已经接近了地平线,被远方的海一寸一寸地吞噬。




 




这个时候难得的没多少人,李天泽回过头,看着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马嘉祺。




 




“我在你手机里的备注是什么啊?”李天泽笑着歪脑袋,带点疑惑的眼眸闪着金色的光,是太阳的颜色。




 




“想知道啊?”马嘉祺走掉两人之间仅剩的那一步,牵住他的手,把他圈进怀里,望进李天泽的眼睛。




 




于是他就陷进了里面。




 




“你先说你的。”马嘉祺用手捻起李天泽的一撮头发,放在手里把玩。




 




李天泽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然后轻声说,“是“光”的英文的首字母。”




 




马嘉祺很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李天泽轻推开马嘉祺,迈腿走向远方。




 




“你从小到大都是离我那么远,我拼了命地想要和你站在一条线上,可是每次考上你的学校你就拍拍屁股毕业了。”李天泽在离马嘉祺不远处停下,看着被地平线吞噬了将近一半的夕阳,“你是光,我是追光的人。”




 




马嘉祺舔舔嘴唇,把他重新抱进怀里。




 




“你在我手机里是A开头的,Angel的首字母。”马嘉祺的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你是我的天使。”




 




李天泽听到马嘉祺这样说。





评论(13)
热度(30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拿铁奇异果 | Powered by LOFTER